沉默太陽年 - 話說波蘭的電影

我當年在研究德國電影，什麼 Fasbinder，我最喜歡的 Werner Herzog，還有不能小覷的 Schlondorff   等等時，不小心看了一部 Schlondorff  拍的波蘭題材的電影 Strike ... Strike 內容說的是團結工聯這個那個的，重點是，這部在 Gdansk 實景拍攝的電影，讓我第一次知道，波蘭有令人景仰的電影傳承與成就 ...

然後我看了 Wajda 的 Katyn，我根本顧不了電影拍得怎樣，波蘭悲慘的歷史命運更讓我震撼。老實說，在我看來，在上個世紀，波蘭可能是一個比中國還要可憐的國家 ... 嗚嗚嗚。

這大概就是我對波蘭與波蘭電影的認識，一直到我在翻譯有關 Kieslowski 的書時，才開始有點變成波蘭電影小專家 ... 嘿嘿嘿! 但老實說，Kieslowski 那本書裡面雖然說了很多波蘭的電影歷史與文化，還有其他著名與重要的作品，但我還是只有能力與興趣全面性的看了幾乎 Kieslowski 所有的作品，其他的，大約只是知道什麼回事而已，沒有什麼特別的機會按圖索驥的去觀賞。

接著就是 Netflix 的烏龍事件，我懶得多說，只是很清楚的，Netflix 變爛了，少了很多電影，他們宣傳亞洲的電影，在我看來，只是廉價取得而已 ... 但是陰錯陽差的，我想同樣是廉價取得的關係，我無意中發現，Kieslowski 書裡前前後後多次提到波蘭重要的電影，居然一一出現，嘿嘿嘿，那我當然不客氣，自己來個 Polish Film Festival ...

先來說 Wajda 的 Man of Iron。在我看來，Man of Iron 是最為典型的波蘭電影，老實說，題材實在很硬，說的是團結工聯，波蘭電影大體是這樣一回事，在某一時期，某種程度的，它是革命的工具，其中搞得最徹底的，當然就是 Wajda，他自己除了是個有成的電影人之外，更是半個政治人。但 Man of Iron 最厲害的地方，或是說，Wajda 之所以是 Wajda，你若是有耐心一點，其實會覺得這部電影居然還滿好看的。我想其中的關鍵在於，人物實在生動，雖然免不了要有危言大義，但是卻還可以避得掉八股，這真的除了大師之外很難作到。

但 Wajda 的電影或是其他波蘭相同屬性的電影都顯現一個特色，那就是不管那部電影拍得多成熟，比方說，Wajda 的電影先後曾經四度入圍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老實說，這是不得了的成就，毫無疑問的屬於一代大師那一級的，但是這些電影最震撼人心的卻是它的內容。我的意思不是說電影拍的不好，舉例來說，我之前 post 過的Wajda 的 Katyn，光是電影創作與製作的成績就可以嚇死老百姓，但可能基於世人的無知，或是波蘭特殊的歷史背景與悲慘的命運，通常那故事的本身就讓人悸動不已，根本故不了電影拍的好壞，光是聽那個故事，知道那樣的事情就足以讓人發呆八小時。插播一下，我常以為中國的近代史是史上第一慘，但對於波蘭有些瞭解之後，才知道，那片土地才是世上最悲慘的地方，光是一個統計數字，第二次世界大戰，波蘭死了六百萬人 ... 你再想想，納粹的集中營都在哪裡，波蘭是不是? 你所看過第二次世界大戰悲慘故事的電影通常發生的背景，是不是，也是波蘭 ... 不信，請參看 The Pianist。 

接下來我要來說 Zanussi 的 A Year of the Quiet Sun，嘻嘻嘻，引述本人所翻譯的奇士勞斯基書，這部電影的中文名稱叫作，沉默太陽年。Zanussi 與 Wajda 有哪些不一樣的地方呢? Okay，先來說一樣的，相近的故事背景，寫實風格，生動的人物，沒有俗套，更沒有八股 ... 更重要的是，Zanussi 完全的不政治，他說的是人的故事，人所遭遇的事情，他捉住那片刻的人物情感，對人物背後的環境與時代背景，也就是 Wajda 與其他創作者大作文章之處，完全的沒意見。我不知道這樣說恰不恰當，他是不是比較有抒情風格，波蘭的電影，如果 Wajda 是爸爸，Zanussi 的作品會不會比較像媽媽，當然，接下來我要接著比方，那 Kieslowski 自然是那個得到頓悟(或是反叛) 的兒子 ...

Kieslowski 比Wajda 可能晚了一世代，也比 Zanussi 年輕許多，老實說，他早期的作品，也不脫那些東西，他不是沒有拍過有關團結工聯這樣的題材，但他可能比較像 Zanussi。也就是說，生存在那樣的環境中，你不得不面對這些東西，但是，與Zanussi 相似的，他的東西比較著眼於人，雖然拍這樣題材的東西，政治性卻沒那麼濃厚。然而這些還不足以讓我說他是得到頓悟的兒子，可能要在團結工聯後戒嚴時期，他們這些人都沒電影可拍，全部跑到 Lodz 電影學院去教書，等到解嚴後，大家又紛紛開始拍電影時，Kieslowski 才脫胎換骨的甩掉所有的，開始搞他的更大的有關人類全體生命意義題材的電影，也就是他的那些註冊商標，命運與機會那類的東西，徹頭徹尾的告別從前。

我這麼跳躍式的談了波蘭跨越三代重要的電影人，卻貼了一張好似完全不相干的圖 ... 哈哈哈，為什麼，Just because I c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