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bad woman feeling good @ Charming

（應朋友邀稿，寫壞女人與藍調歌曲)

藍調歌曲是個美國土生土長的音樂類型，發源於美國南方，之所以被稱為 the blues 是因為這些歌曲聽起來很哀怨，特別是女人在唱的時候。早期，有一種說法是，藍調歌曲是好女人在很感傷的時候唱的 (A good woman feeling bad)，她們大致是南方的黑女人，被男人遺棄，又要做工，養一大堆的孩子，又被社會歧視，她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們也不知道，沒有別的出路，於是，她們只好唱歌，唱那哀傷的藍調歌曲。

這一兩年，美國有個黑人女權歷史學者出版了一本書，叫做壞女人感覺很好 (A bad woman feeling good)，為黑人女性藍調歌手做了完整的歷史鋪成，我們才知道，原來這些女性歌手的歌曲，她們演唱的方式，以及她們自身的生活與生命，啟發了一代又一代的女性，她們有個共同的特性，她們絕不是乖乖牌，一九二零年代以降，女性藍調歌曲不再只是哀怨，她們主張的是，情緒的充分表達與自由，於是女性藍調歌曲的面貌展現給我們的就是，呀！我是不好，但是我感覺很好！！！

我們可能都知道 Billie Holiday，也知道 Aretha Franklin，她們都是藍調歌曲分裂出來的支派分別發展成為爵士樂女王與靈魂樂女王，在她們之前，有一個真正的藍調女王，叫做 Bessie Smith，Bessie Smith 還有個師父，人稱大媽的 Ma Rainey，後來被恭奉為藍調音樂教派的教母，是她們倆人奠定了女性藍調音樂情緒自由表達的基礎。她們的聲音厚實有勁，情緒表達飽滿，至於她們演唱的歌曲，把現實生活發生的問題與自身真實的想法帶進原本風花雪月言不及意的流行歌曲中。Bessie Smith 被稱作女性的 Louise Armstrong，我們就拿她在一九二三年出的歌

'T Ain't Nobody's Bizness If I Do 來看，這首歌到底在說什麼，就知道為什麼能得到迴響，這首歌大致在說: 不管我說什麼，不管我做什麼，別人都是會批評我的，但我才不管它，我照樣做我要做的，並且完全不在乎他們是不是會鄙視我；如果我想去跳海，如果我真的去做的話，那不關別人的事；如果我星期天去做禮拜，星期一卻在跳那不倫不類的舞，如果我真的去做的話，那不關別人的事；如果我的朋友沒有錢，我說，嘿，寶貝，把我的錢都拿去，如果我真的這樣做的話，那不關別人的事......

那是一九二零三零年代的時候，還沒有電視，連電影都還在默片的時代，她們是所謂走唱的藝人，跟著歌舞雜耍團在美國南方各地巡迴表演，她們大聲說話，她們喝酒，她們也許跟很多男人很熟，她們是那不正經的女人，她們行為不知檢點，不說這麼多廢話，簡單的說，她們是壞女人啦！這些唱歌的女人，按照中國人的說法，就是戲子啦！但，人生，或是在批評別人的時候，可以這麼凡是簡單化嗎！Bettie Smith 的師父，Ma Rainey 還更屌，曾經被警方逮補過，因為她跟一大堆女人混在一起，我們繼續沿用凡是簡單化的說法，或是按照現在的說法，就是，哎呀！不過是，女同志嘛！

現在在看這些人，這些事，跟她們想要表達的東西，都早已不是這麼大的罪孽，可能連壞都稱不上，但是在當時，哇！不得了的事！這些壞女人，真是不像話！其實壞女人，這本身的字眼就充滿了性別的歧視，對黑人樂手來說，還充滿了族裔的歧視，凡是你不按照既定的準則去做事，或是你的行為不被不知道跟你有什麼關係的人所認同，那你就糟糕了，要倒楣了，要被貼標籤了！所以她們是一群勇敢的女人，除了有才華之外，她們不怕說出事情的真相與自己真正的想法，呀！她們是壞女人，但是她們創造出傳奇人生，Billie Holiday 與 Aretha Franklin 之後，這一門派續有 Tina Turner 以及 Janis Joplin 的加入，那是六零年代的是，又注入了搖滾的樂風與憤怒的聲音，一代又一代飽受爭議的女性樂手，壞女人，教我們怎麼 feeling good！最後，選擇題來一個，你要當 A good woman feeling bad，還是 A bad woman feeling good ! 答案很簡單，如果可以選擇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