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叫作「遲到」的高中作文

        我記得高中時的一堂作文課，老師來了，大約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八成那天天氣很好，每個人都傻了，或是說，我對於年輕時的回憶，都是陽光燦爛的。總之，老師嘛! 想幹嘛就幹嘛! 他說今天作文題目叫作 ... 嗯 ...  自由命題好了!!!
        我想連二百五都知道，自由命題的作文是最難作的，媽的! 偷懶的老師，自然就有身陷麻煩的學生。於是乎，接著，你看班上那些二百五，每個都漲紅的臉，也不知是青春期血脈攻心，或是智力不夠靠蠻力，反正，每個人都傻呆了，不知該想該寫什麼鬼。我，是何等人也，當然沒有這樣的問題! 我的問題只是，通常我都沒有寫作文的工具，也就是毛筆與硯台，所以我也不必急著想要寫什麼鬼，忙著聊天就得了。我記得高中作文課一連都是兩堂，等到第二堂快下課時，就有那等自以為厲害的人寫好了，於是我就可以跟他們借毛筆，然後才得以寫起來。我可能是因為所剩時間不多，所以也沒得好想，拿起筆就寫。我還記得隔了幾天老師發回作文本，對大家寫的作文稍作評論時，談到我的那篇，我寫的題目叫作「遲到」，老師說，還是我最厲害，不但交了作文，還順帶告訴了他我為什麼每天都遲到。我最厲害的地方在於，根據老師的說法，我的遲到理由特別多，所以該篇文章創下我有史以來頁數最多的一篇。
        說來說去，總而言之一句話，自由命題的文章最難寫，任何搞創作的人都知道，根本不知打從哪而起。
        話說我這一陣子最密切的朋友奇士勞斯基，他年輕時由於拍的是紀錄片，後來改拍劇情片後走的也是紀錄寫實風格，外帶他的祖國叫作波蘭，他年輕的時候還是共黨高壓統治的時代，所以，也許他在創作時的命題上比較有所本，反正就是那一套嘛! 就是救命呀! 有人殺人放火搶劫強姦喲! 總是有題目可發揮，是不是，反正共產黨就是壞，還怕沒得搞嗎!
       但是當他到了法國，改走 metaphysical 那一套時，沒法對外搞社會政治批判，只有向內反躬自省時，要拍什麼主題的電影可就開始傷腦筋了! 幸好這老小子聰明，還在波蘭時代，就曾使過一招「老師命題法」，什麼叫做老師命題法呢! 也就是他拍了一系列十部電視電影，叫做十誡，上帝大哥的十誡，一誡一部，所以第一部就是啥玩意呢! 就是，有沒有，第一誡 :我是神，除了我之外，你不可有別的神，老小子就從這個命題拍了一部類似老子與你上天拼了的電影，剩下的以此類推 ... 中間還有兩集加長變成電影版，有沒有，有名的那個 A SHORT FILM ABOUT KILLING，還跑到威尼斯影展得個獎，嘿! 電視電影而已!
        回到老小子同志到了巴黎 : 老小子看到燈紅酒綠的，是不是，不慌了才怪。所以他後來那有名的紅色的什麼鬼藍色的什麼屁的三部曲怎麼來了，嘿! 還是一樣，老師命題法! 這回老師是誰? 呵呵呵! 法國國旗! 所以 BLUE 在講什麼，對! 自由，White 在講什麼，沒錯! 平等，然後Red 在幹嘛! 是不是! 博愛啊! 老小子就這樣搞了三部電影，靠的是什麼，你老師啦 (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