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來說, 我對 Humphrey Bogart 的所有壞印象, 大體上是來自於他的不知所以的盛名, 還有那部不知所云的 Casablanca。大體上來說, 也就是說, 不是每個人都同意的, 這人被許多電影機構, 像是 AFI, 選為類似所謂史上最偉大的男星, 或是一些媒體, 直接就稱他為影史上第一名的傳奇明星等等, 你要我說一個我認為是最偉大的男星或女星, 老實說, 我也說不出, 但是, 我也實在看不出來為什麼是 Humphrey Bogart。
一九三九年, Raoul Walsh 的 The Roaring Twenties, 被稱為是三零年代 gangster movies 的總結, 男主角是 James Cagney, 是個背景複雜並有多層次性格鋪陳的黑幫人物, 在那時代, Cagney 是這類型人物的化身, Humphrey Bogart 在旁邊演個一肚子壞, 又忌妒 Cagney 領袖魅力, 沒什麼層次一路壞到底的貨色, 到最後還貪生怕死的傢伙, 老實說, 有點令人印象深刻, 客觀一點說, 你會覺得, 這個配角, 可以多給他一點東西讓他發揮, 當然, 也有可能, 那是 Bogart, 你不得不特別刻意的留神去看他。
一九四一年的時候, Bogart 先生已經四十二歲高齡了, 但是這一年出品的兩部他主演的電影, 卻一次將他推上巔峰, 當然, 再加上隔一年, 一九四二年的 Casablanca, 他從此變成傳奇。
High Sierra 在推出時, top billing 的還不是 Bogart, 雖然這部電影講的是 Mad Dog Earle, Bogart 演的就是這 Roy Earle, 他不紅到什麼程度, 嘿嘿, 即使如此, 電影推出時, 打個卻是演 Mad Dog 旁邊的女人的女星 Ida Lupino, 現在看來實在是很諷刺。High Sierra 推出的黑幫人物, 當然是很典型的, , 俗氣一點說, 所謂好的黑幫人物, 他們也許會去搶銀行, 搶賭場, 槍殺執法人員或是同是黑幫的仇敵, 但是通常都有 soft spots, 比方說, 他們有他們的遊戲規則, 有義氣, 甚至於有點羅賓漢式的正義感, 老實說, 這一直是道德敏感人士引以為憂的地方, 也就是說, 這樣的描述的確是英雄化黑幫人物。
Highh Sierra 在我看來, 更向前走一步的地方在於, 其實它沒有這樣的英雄化這類的黑道人物, 當然 Bogart 演的 Mad Dog 是老式的人物, 按照江湖規矩來玩, 為人也算有原則, 但這部電影的神來之筆, 動人的地方在於, 那老實人一家人以及那拐腳的女孩, 這一家人受惠於 Mad Dog, 那拐腳女孩腳好了之後, 簡單的跟 Mad Dog 說不喜歡他, 不要嫁給他, 老實說, 極像是這一家郎中騙了 Mad Dog, 而 Mad Dog 也只有抹抹鼻子, 走人。這一條故事線可以成立, 並成為描述 Mad Dog 這樣人物的最重要著力點在於, 也沒有特別的去醜化這一家所謂的老實人, 甚至於, 那女孩喜歡那個賣保險的, 都是可以想像的, 這是很有趣的所謂的受害者的關係, 你別說, 那老是被人欺負的鄉下老實人一家人, 是的, 也有這樣的一面, 這不是什麼對與錯, 什麼社會正義等等, 這是人類的悲劇。這, 就是我要講的重點, High Sierra 比較不像是廉價的英雄化黑道人物的電影, 它比較像是人類無法逃避的, 是的, 悲劇 !
這悲涼的悲劇, 最恐怖的, 還給你某種程度的微微溫度, 薄弱的一線希望與想望。Ida Lupino 演的黑社會人士身邊的女子, 你一看就知道, 其實是 Mad Dog 比較適合的對象, 我認為 High Sierra 最悲涼的地方在於, Mad Dog 一直在躲避她, 就像在躲避自己終究會伏法的命運一般, 但是在拐腳女子拒絕他後, 他回頭接受了那江湖女子, 一度, 他還留下了搶來的戒子, 頭低低的拿給那女子, 非常 bitter sweet 的一段戲, 還有那隻凡是收留它最後都會很慘的壞運狗, Mad Dog 沒法拒絕牠, 也把牠帶在身邊。所以, 逃亡的戲, Mad Dog 像是終於有了家, 身邊有個女人, 還有一隻狗, 是不是, 好慘 ! 微微溫度的大大悲涼 !!! 史上最慘 !
我不喜歡所有描述都指向他是好人的 Rich Blaine, 但偏偏要說他是壞人, 硬漢, 因為好人是傻的, 所以男主角必須是好到不得了的壞人, 這壞人, 是一種形式上的表達, 這是典型的說故事的人的吃這個也癢吃那個也癢症候群, 執意要去塑造一個從沒做過一件壞事, 簡直是偉大到一個要死的, 壞人, 這是什麼毛病, 這是什麼邏輯, 這是大家都喜歡的 Rich Blaine, 千古傳奇 Casablanca, 在我看來, 簡直是傻的!
這時已經四十二歲的 Humphrey Bogart, 混了這麼久, 終於混到了一部可以當綱的電影, 可是人家宣傳的重點, 是戲份不算多, 簡直是女配角的女主角, 可以倒背莎士比亞所有名著的 Bogart, 怎麼會不懂這一切, 這麼會不懂 Mad Dog 這過時人物的種種悲涼, 他演的 High Sierra, 讓 Mad Dog 這樣的硬漢不是口頭說說俏皮話與狠話即可, 他可以說服你, 這樣的人是有他的原則, Bogart 的形象與他的演技都是充分勝任的, Bogart 的 cool 更在於, 他所帶領出來 Mad Dog 的悲涼, 是不要你廉價眼淚的, 如果你看得懂他們在幹嘛, 那樣的悲涼是領會的, Bogart 的 presentation 是有那樣的層次的! 當然, 不要忘記, 這是 John Huston 的本子, Raoul Walsh 執導的電影 ! 三個真正的硬漢的組合 ! come on ! Casablanca 是個笑話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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