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歲的 Julie Andrews 隨心所欲

我一直以為一九九五年，當 Julie Andrews 在 The Marquis Theatre 演出 Victor/Victoria 時，差不多只有四十多歲吧！我猜！所以，這篇我想寫有關 Julie Andrews 演出 Victor/Victoria 打破所有我對她印象的東西，本來應該命名為四十多歲的女人，或是中年婦女什麼都能幹的東西，立即升級成為六十歲的 Julie Andrews 隨心所欲，是的，那，又是另一番光景，另一種境界！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我看了 Broadway musical 版的 Victor/Victoria，覺得好好看，當初，一九八二年的電影版，我曾看過，卻一點也看不出名堂來，甚至於覺得有點噁心討厭，但，那時，我還年輕，還處在台灣那封閉的時代，一部這樣的電影，只覺得是女扮男裝搞性別顛倒的東西，沒多大的意思。如今，我再看 Victor/Victoria 覺得好好玩，特別是，我看的是百老匯劇院現場演出版，Julie Andrews 果然不只是個 governess 而已，八二年電影版的 Julie Andrews 還是很像英國來的家庭女教師，至少我這樣覺得，到了演出百老匯的時候，我以為這時候的她因為已進入了中年，看起來差不多四十多歲的樣子，曾紅成那樣，見過不少市面，當然，已全然懂得什麼叫做 pro-liberal，all fabulous，還有 totally gay 是什麼意思，所以，這時候的她，嘿嘿，脫胎換骨！

但，我錯了！Julie Andrews 在百老匯演出的時候，是一九九五年，如果那時她四十幾歲的話，那麼，電影版一九八二年時，她只有二十幾歲！那不是騙肖嗎！再說，那她在一九六幾年演出 Mary Poppings 時，演的肯定不是 Mary Poppings，而是那小孩嘍！嘿！亂七八糟！於是我去查了查，是的，Julie Andrews 老太太是一九三五年生的，也就是，當一九九五年她在百老匯演出 Victor/Victoria 時，她已六十歲了！！！所以，那擋不住的表演魅力是打哪來的，我那婦女到了中年見過世面那一套是說不通的了！

老實說，一九八二年推出 Victor/Victoria 的時候，已有 La Cage aux Folles 走在前面，法國人已經在一九七八年玩過這東西，但是 Victor/Victoria 不同，Blake Edwards 手中有張王牌，是不是，他的太太 Julie Andrews，而且他玩的不是 transvestite，他玩得是 female impersonator，而且還是女扮男，再扮女。插播一下，這裡有個好玩的東西，最近一連串的，我發現，嘿嘿，很多很好玩的點子，很變態的東西（這裡的變態是正面的意思），是不是，比方說 Billy Wilder 玩的東西，其實，很多都源自於德國，這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以為老德一板一眼，看來，我對我這最新的祖國認識不夠！Victor/Victoria 原本是一部一九三三年出品的德國電影，Blake Edwards 在 La Cage aux Folles 紅遍半邊天以後，大概認為性別認同與 gay 調性的東西已是時候了，重新把它搞來玩一玩，但重點在於去哪找個一線的女星，要像個男的，我是說，當她扮女生的時候，要像 drag queen，嘿，說一個女生，特別是打扮起來的時候像 drag queen，這是多大的一個污辱啊！是不是，我是說，當妳又不是 Cher 的時候！更有趣的是，當這個女的，又是這麼一個女性化的女人，是不是，The Sound of Music，一個直接從 convent 出來的女人，是不是，還有誰比她有更強大的 sexual energy，是不是！ 所以，Julie Andrews 當然是張好牌，因為，她長的，又有點線條硬硬的，是不是，英國人嘛！聯想成 drag queen，也不難！

我又重看一遍一九八二年的 Victor/Victoria 實在覺得沒有百老匯版的精彩，原因，當然很多，一個現場的東西，特別是歌舞片，當然，多了很多的有機體在裡面，這不是一部電影裡 filmed musical routines 可以比擬的。再來，整個 production 又重新整治過了，去蕪存菁，又找來 Rob Marshall 擔任 choreographer，如虎添翼，然後，佈景美術燈光服裝全部換過，再者，經過十幾年，整個 gay 文化翻雲覆雨過，gay 調調已然成形，更重要的是，觀者自己，可能已經過教育，用不同的角度心態與視野重新來看這些東西，也比較看得懂。簡單的說，電影版的，可能講求的還是所謂一九三零年代巴黎的波西米亞調調，百老匯版的，已是如假包換的 gay gay gay, super gay！最後，當然還是回到 Julie Andrews！

我對 Julie Andrews 的印象一直停留在 The Sound of Music 裡，那個可憐巴巴沒人重視要靠自立自強的女人，戲外的她，好像也很憋，是不是 Jack Warner 嫌她醜，硬是不讓她演 My Fair Lady，雖然她靠 Mary Poppins 還給 Jack Warner 與 Audrey Hepburn 顏色看看，但是，個人淺見，Mary Poppins 的偉大在於 Walt Disney，抱歉，Julie Andrews 稱職無話可說，但是那是 Walt Disney 的 credits。可是，這一切，當然都只是我的孤陋寡聞，Julie Andrews 其實無論是在英國或是在好萊塢都是一方之霸，diva 級的人物，你光是 Victor/Victoria 上演前後的花邊新聞，你就知道，嘿，這人，算是超級大牌女星。六十歲的她，體型變了，看起來，壯了，重了，變成很大一個，再加上 diva 當久了，有點母儀天下的意思，她的自信，讓她變得很自由，隨心所欲，你不說別的，光說，當時，她簽訂的合約，演出期間有四個禮拜的休假，休假時候是誰來接替她演，嘿嘿，說出來，也是嚇死人，是的，Liza Minnelli，我要說的是，Liza Minnelli 是何許人也，這世上有幾個人敢，演出期間休假找 Liza Minnelli 接檔演，我想，大概也只有 Julie Andrews！

於是，六十歲的 Julie Andrews，扮成男的，再扮成女的，有沒有聽過那個 musical number Le Jazz Hot，百分百的 Julie Andrews，你都不敢相信 Julie Andrews 可以唱 Jazz，我覺得，她根本就不屌別人怎麼想，她唱的，硬是，還是 The Sound of Music 的 Jazz，那咬字，那發音，那 diction，那 phrasing，都不是你理解中的 Jazz，但是，很怪，一九八二年版的這首歌，她唱的平平，到了六十歲，嘿，hot! hot! hot！更有趣的是，她本人，一點也不 hot，因為，她是女扮男扮女，有點好玩，搞笑，但是歌，被她唱的，hot !!! 再看 The Tango，她帶那 gangster 的女友跳 tango，要扮男的，要表現的像女的，更要表現的像女的扮男的卻又要像女的，要演，要跳，要搞笑，要耍陰陽倒錯的魅力，她的準確度，以及出神入化，一切的一切都像不費吹灰之力，費力的，對她來說，只有勞力，是的，她有點跳不動，一點點，但她沒有閃躲關於這一點，這變成她與觀眾之間的默契，是的，她是六十歲的老太太，背後還有被稱作史上最偉大電影 The Sound of Music 這些成績與過往，這一切的一切，更讓她與她在這裡的演出變得更迷人，更傳奇！

我知道，有些人，不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Victor/Victoria 的好處在於，拿掉性別認同與 gay 這些東西，它依舊是溫馨有趣好玩的東西！而且，是不是，有 Julie Andrews 你怕什麼，絕對是老少咸宜！不管她演什麼，賣弄什麼，這就是她獨有的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