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從 Jeanne Moreau 開始說起，因為我實在看了也讀了太多她的東西，所以一講到法國電影，這個那個的，總會跟她有所關係與連結。
Jeanne Moreau 曾經跟 Jean-Paul Belmondo 演過一部 Godard 的電影 A Woman is a Woman，Jeanne Moreau 只是客串演出，在戲裡連個名字都沒有，你去查 IMDB，她的 credit 是 woman in bar。所以我說她很冤枉！話說，她在拍這部電影的時候，都帶著她的兒子，她唯一的一個小孩到現場，Belmondo 跟 Jeanne Moreau 的兒子混個爛熟，有一場戲，Belmondo 要開車，他把 Jeanne Moreau 的兒子帶在車上，結果，好死不死，車子翻了，Belmondo 自己沒事，Jeanne Moreau 的兒子昏迷不醒。
Jeanne Moreau 的兒子在醫院裡昏迷了十三天，Jeanne Moreau 一直在醫院裡寸步不離，她只離開過她兒子病床旁一次，據說是去看 Belmondo。Belmondo 感到很罪過，精神崩潰，每天哭個不停，最後還是 Jeanne Moreau 去看他，跟他說她不怪他，她原諒他，他好像才好些！這人感情很脆弱的，同時，從這裡也可以看出，這些法國男人，還有這些法國女人的個性與精神態度。
我為什麼會講到這個，因為我很喜歡 Belmondo，而且，哈哈哈，很好笑的，只要想到他，腦中出現的畫面，就一定是，哈哈哈，他在開車。那倒不是因為前面我所提到車禍的典故，而是，記不記得 Breathless，Belmondo 在裡面，就不停的一直開呀開，開車開個不停，當然，他演一個偷車賊，每天換不同的車，所以當然也不停的開車。對 Godard 而言，他想呈現巴黎的面貌，讓男主角開著車在巴黎兜來兜去，當然是個好方法，更重要的是，他藉著車行畫面大耍他的 jump cut 特效，凸顯他想呈現出來那種 bearthless，上氣不接下氣，spontaneous, 以及 improvising 的當時法國年輕人的精神態度，所以註定了 Belmondo 在 Breathless 裡開車開個不停。
我現在要講的是 Fruffaut 的 Mississippi Mermaid，這真是一部很有趣的電影，我不知道為什麼影評普遍不好，我只能這麼說，Fruffaut 別傷心，這些人智障，我懂你，我真的懂，我覺得，你真是妙透了！話說在 Mississippi Mermaid 裡，哈哈哈，男主角 Belmondo 還是一樣，一直開車，開個不停。Fruffaut 在電影一開始說，他要把這部電影獻給 Jean Renoir，但，很明顯的，他裡頭有更多 Hitchcock 的東西，然而，就像我在寫 The Bride Wore Black 時所說的，Fruffaut 的東西豐富多了，也深入多了，高明多了。這是一部犯罪電影，suspenseful，也有些 thriller 的意思，裡面很多場戲，特別是一場一個私家偵探被 Belmondo 槍殺從樓梯跌落的俯視畫面，很清楚的是像 Hitchcock 致敬。
此外，Mississippi Mermaid 也有向 Godard 致意的地方，這裡的 Belmondo，與 Breathless 裡的 Belmondo 有很清楚的相似的地方，兩個人到最後都是亡命之徒，但 Truffaut 的亡命之徒，當然與 Godard 的亡命之徒不一樣，要知道，當時在拍 Breathless 時，最初的概念，包括部份的劇本，都還是 Truffaut 的。
要講到 Truffaut 跟 Godard 的不一樣，得先扯到我另一個愛人 Bunuel，在我看來，很明顯的，這部電影裡，也有一個部份是在跟 Bunuel 致意。女主角 Catherine Deneuve 在演完 The Umbrella of Cherbourt 後一炮而紅，她續演了 Bunuel 的 Belle de Jour，然後再演 Truffaut 的 Mississippi Mermaid。在 Belle de Jour 裡，有一場戲，女主角 Catherine Deneuve 初次去妓女戶賣淫回家，洗完澡後，在客廳壁爐的熊熊烈火裡，燒毀她當天所穿的內衣物。這場戲，老實說，平平，沒什麼特別了不起，但，也算令人印象深刻。我想，Truffaut 一定覺得可惜，這樣的一段戲，還有其它的空間可以發揮，所以，我們在 Mississippi Mermaid 裡看到的是，Jean-Paul Belmondo 發現 Catherine Deneuve 騙他，嫁給他只是要騙他的錢，Deneuve 跑掉了以後，Belmondo 很氣，跑到房間裡，抱了一堆衣物出來，丟到壁爐裡燒，那畫面跟 Belle de Jour 一樣，燒的也同樣是 Catherine Deneuve 的內衣，什麼胸罩啊！內褲啊！吊襪帶啊什麼的！這就很有趣了，為什麼不燒別的，比方說，哈哈哈，情書什麼的，熊熊爐火中的絲質蕾絲內衣褲，光是看畫面你就知道，炙火熱情從此不但不會減，顯然的，只會是更深！同樣燒 Catherine Deneuve 的內衣物戲，Fruffaut 延伸了 Bunuel 的想法，這不是那麼簡單的犯罪電影，不是那麼簡單的騙婚，裡面還有多少說不清的情與慾，也許還有一些偏執，在講到男女關係時，人的情感出現一些偏執，那叫做浪漫，美啊！有趣啊！好看啊！
再回到說 Belmondo 這個亡命之徒，在 Breathless 裡，他是一個沒念過書，少根筋，滿身的精力，Godard 講的是年輕的生命在歷史與社會組織這樣的龐然怪獸的腳下，有一搭沒一搭的掙扎，直到斷了氣。噢！Truffaut 不一樣，不記得是哪個研究 Truffaut 的電影學者曾說過，若想用一句話來描述 Truffaut 的電影創作，那當然是，他是一個愛女人的電影創作者，我再同意不過了，所以，Belmondo 這個亡命之徒，到了 Truffaut 的手掌心時，他開呀開，不停的開著車，是因為他要為愛走天涯！（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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