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法國人欣賞Hitchcock之餘,我卻發現,其實最好看的suspense與犯罪類型電影,還是法國人自己拍的,Truffaut 崇拜 Hitchcock,但是他家有個Louis Malle,才是更厲害的,我是說Elevator to the Gallows,在我看來,立刻把Hitchcock 比下去到一個不得了的地步,我想,除了英國人法國人之差之外,可能還跟年紀有關,當時Louis Malle 才二十四歲!天啊!真是小可愛啊!!!
Louis Malle 最屌的是,他很少在重複他自己,他,這種類型的搞一個,那種類型的再玩一個,每個都很好,而且當時他還小小年紀,這是他最討厭的地方。現在來上英文課,先說gallows humor。有些人說Hitchcock 電影的特色之一,是充滿了所謂的gallows humor,至於所謂的gallows humor,是說,死到臨頭還在那邊說說笑笑,的確,Hitchcock 的電影裡有很多這樣的東西,但,可怕的是,幽默這種東西有時通不過時間的考驗,同一種類型的笑話聽多了,令人覺得很低級,很俗氣,很討厭,所以那些很久以前很有創意的笑話,隔了一段時間就變成了俗可不耐,讓說的那個人變得等而下之了。我覺得gallows humor 要經過時間的考驗,可能不是說說笑而已,那不是口頭上的有趣,應該是態度上的幽默。
Elevator to the Gallows 從頭到尾沒有想讓你笑,但是它主要的梗,在我來看,有態度上的幽默,一個天衣無縫的犯罪,最後犯罪的人莫名其妙的被困在電梯裡,很尷尬,也使得整個plot變得很有趣,這就是典型的我們常說的,天啊!有沒有搞錯啊!它更大的幽默是,男主角被捲入一個他沒幹的謀殺中,他最好的不在場證明是,他同一時間被困在電梯裡,但他又不能承認他被困在電梯裡,因為那會變成他真正犯的那個罪的證據,所以他是真的被困住了,裡外不是人,很好的幽默,而很好的幽默的意思是說,它不是要讓你笑,它甚至要讓你怕,但是,它很有趣,這叫高明,吸引你一直往下看。
這個主梗很有趣,吸引你往下看,同時又深具各種象徵意義,讓它超越只是好玩而已,很屌。不過這部電影被說得最多的是屬於拍攝技術上的,當然,Louis Malle 不是只是玩玩攝影機玩玩燈光效果而已,他的拍攝方法配合著他說故事的態度,形式與內容相對應,關於這一點不用多說,因為,Louis Malle 先於 Truffaut 與 Godard,很多人認為,Elevator to the Gallows 才是真是開啟 French New Wave 的第一部電影。
這個已成為經典的段落,是當男主角被困在電梯裡時,與他約好要一起跑路的女主角苦等男主角不著,以為被放鴿子,獨自在巴黎夜晚的街道上"漫步"...... 老實說,這算是什麼劇情,就這樣一直走呀走,走呀走,走個不停!!!厲害的是,這走呀走,卻成為經典,我個人也很喜歡這段沒有戲的戲!Louis Malle 沒有特別打光,就利用馬路上的霓虹燈,很自然的讓女主角Jeanne Moreau 的臉,一下有足夠的光,一下消失在黑暗中,當然,還配合著Miles Davis 有一搭沒一搭的Jazz score。現在的我們,早已看過很多這樣拍攝的夜戲,覺得很應該,但,我們Little Louis 當初是第一個這樣搞。
我喜歡這段戲,是喜歡女主角的態度。Roger Ebert 說,Jeanne Moreau 呈現這段戲,不是在表達frantic anxiety,而是某種程度的 masochistic despair。我喜歡 masochism 這個字,英文課時間又到了,masochistic 是什麼,我想,有種自虐折磨的意思,好像是說: 我,早就料到了,所以,她在馬路上走呀走,不是真正緊張焦慮的在找人,而是種失落,那種失落幾近到一種像是狂喜的狀態,與瘋狂不同,也不是失心瘋,而是,從此,我有什麼好在乎的了,所以,接下來的戲,她被誤以為是做黑的,被帶到警察局,她也落落大方,懶得解釋,隨便你們搞,你們能拿我怎麼樣! Jeanne Moreau 基本上是這段戲捧紅的,她從此變成女王,大牌,看起來什麼都不屌,卻又眉頭深鎖,同時充滿情慾,實在跟這段戲的形象,有很大的關係!焦慮慌張是市井小民的勾當,有本錢有自信的人是以masochism 來達到失落的快感。這叫我玩我的,誰屌你們,實則是種自戀!!!這種打破motive 與 responsive action 機制的戲劇段落,才是法國新浪潮的真義,讓法國電影變成有機體,輕快,行雲流水,以無所事事,impulse,與情緒,而不是有什麼動作就有什麼反應,來達到真正接近人的內心世界!!!所以Jeanne Moreau 才得以成為Jeanne Moreau ,不會成為失心瘋與呼天搶地的怨婦!!!Co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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